轮回·三生三世卷·玄女篇·章二十三·酒三巡
章二十三·酒三巡
我只道自己是只贪图美色的狐狸,想想这嶓冢山不过是西山一处,还是幽冥界西方鬼帝[1]的管辖区,算得上仙凡两界最忌讳的地方之一。
可这熊耳偏偏来自此处。他的出现,不论是冥冥定数,还是刻意为之,一如碎石入湖激起波纹无数,搅动昆仑仙境,不复清幽太平。
兴许是墨渊即将出关,司音被叠风看管的愈发严紧,难得有空闲时间下山去见那翼族皇子。
火麒麟连续几次领命邀司音与离镜相会,却是无功而返。
那位等得急了,索性修来一封血书道:“阿音,我们来世见。”
我不巧在司音身旁看到了这封信,插嘴道:“他许久未见你,怕是得了失心疯,要不你下山去看看他?”
司音满脸愁容,蹙眉道:“我也想下山去见他,只是大师兄那边我实在无力逃脱。况且他先前便写过类似信字,把我哄过去,结果人却是好好的。”
“可他这回写的是血书啊?”我的语气不由得担忧。
“哎…”司音长吁短叹着,缓缓踱步走远。
忽而他着急忙慌地跑了回来,一把拉住我,口中念念叨叨地说:“玄女,要不你下山代我去看他?”
我一听登时惊讶道:“我一女子过去,孤男寡女在一起,总归不好。况且我又有婚约…”
司音思索了一番,轻轻说:“若你扮作我的模样呢?”
他这般一说,我虽心中不喜,但架不住她期期艾艾的目光,只好妥协答应了他,换了身昆仑弟子服,便随火麒麟去寻离镜。
火麒麟将我带至洞府,虽脸上略带遗憾,但想着总比前几日两手空空的好,也欢喜地向我仰手施了翼族礼。
我朝他点点头,便缓缓向洞里走去。
洞中幽暗荫蔽,只得一束光自石壁口摄入,烛火寥寥,将洞内那位正眉头紧锁、睹物思人的翼族二殿下照得有些阴郁晦涩。
他闻及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以为是司音终于来看他了,忙起身快走几步。
应是瞧清了来人是我,便生生顿住了步伐,吃惊道:“玄女?”
“是。”我轻轻点头。
“你为何要扮成男人的扮相?”他不解道,神情复杂。
“司音读了你送来的书信,很是忧虑。可他的课业实在太紧,脱不开身,便央我下来帮他探望你。”我言语恳切道:“而我如此下山,会方便不少。”
说罢,我便粗略看了他几眼,当真如司音所言,这离镜写那封信不过是想将他诓骗出来。
离镜见我如此解释,连连点头道:“也对,你们昆仑虚从师父到弟子都是男子,你一个女儿家总是不太方便。”
“方才,险些将你看作是阿音…”他转身又回到远处坐下,言辞间透露着淡淡的落寞。
我看着他为司音难过的模样,不禁也生出几分叹惋:“我虽与阿音生的有几分相似,可是身份却是云泥之别。他是墨渊上神最宠爱的弟子,而我也只是青丘最不起眼的小仙。”
我刚说完,他便急忙说道:“你自然有你的神韵。”
他虽低着头望着地上,我却凭空觉得他的这番言语有着满腔的真情与真意。
鬼使神差般,我竟说起了违心之话:“玄女此番前来,也是有些话想当面问个清楚,可又怕殿下难堪。”
“不妨直说!”离镜点头示意我继续道。
“殿下可是与司音在一处了?我虽有感觉,但又不敢深想。”我绞着衣袖,咄咄问道:“但殿下为何要日日守在昆仑虚,不怕翼族人知道吗?”
“天族与翼族之间,终究是不可能的!”
这话无端从我嘴里跑出,语气里带着莫名的不善,既是对离镜说,也是同我自己讲。
他听及,神色一黯,轻轻道:“此话,是司音让你说吗?”
我只觉得心里钝钝地疼,离镜这人讲话,当真半句离不开司音。
我心知自己逾矩,今日说了许多胡话,忙福礼道:“不,殿下不要误会,是玄女自己胡言乱语。”
他起身,眸中浮出了些许冷漠:“你所说的这些我又何尝没有想过。如果阿音不是天族,我一定不顾一切地把他娶进大紫明宫。”
“即便阿音是位男子?”我不甘又说了句。
“恩。”他凄然道:“可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不敢多想。”
“若他真有爱慕的人…”我还未将话语说完,便被他呵斥一声“别说了”,而他自顾坐在石床上喝起闷酒来。
离镜此时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得勾起我心底的苦涩与辛酸。这是自在先瑜混沌苏醒起,感受最为深刻的一次。
“离镜…”这个名字明明与我毫无干系,却如一个此生我不可触及的梦生生纠缠着我,我越是呼吸,它便束缚我越紧。
我轻步走至床角,抬手描摹起他的脸庞,暗暗苦笑道:“离镜,你我前世是不是一对怨侣,为何我每次见着你便无由的心疼。”
酒过三巡,醉意上来,他蹭着我的手,笑语盈盈地唤着“阿音…”
那痴念立即便被清水扑灭,我也陡然清醒过来,将他甩开,愤然离去。
我不是司音,我是陪了你七万年的玄女。
瞧,我又被你弄得魔怔了。
[1]一说幽冥阴司掌管如下:一是地位最高的天齐仁圣大帝,执掌幽冥地府一十八重地狱,凡一应生死转化人神仙鬼,俱从东岳勘对,方许施行总管天地人间吉凶祸福。二是北阴酆都大帝。三是五方鬼帝,分别为东方鬼帝蔡郁垒、神荼,治桃止山、鬼门关;西方鬼帝赵文和,王真人,治嶓冢山;北方鬼帝张衡、杨云,治罗酆山;南方鬼帝杜子仁,治罗浮山;中央鬼帝周乞、稽康,治抱犊山。
ps:人物属于原著,ooc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