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三生三世卷·玄女篇·章二十六•东皇钟
章二十六•东皇钟
心里若是兜着事儿,夜里便不能安枕入睡。
我料屋外的熊耳早已睡着,虽心知他是个皮厚的,却还是拿了一领斗篷替他盖上,自己则拢了拢衣裳,疾步往司音住处走去。
刚一敞开房门,便被里头涌出来的烟气眯了眼,捂着嘴鼻摸摸索索走进去,四处瞧探,铁盆里的火还烧得光亮,人却不在此处。
我忙将那团火给扑灭,叹气道:“真是冤家,怕是睡在酒窖里了。”
因担心他引火焚酒,取了床轻褥,又火急火燎赶到酒窖。
好家伙,算是个明白事理的,屋里不过醇香肆意,没有半点烟味。我蹑手蹑脚缓步至榻边,轻轻将褥子搭在他身上,熄了灯火,正欲离开,好巧不巧碰着了今日出关的墨渊。
他朝我微微点头,看了一眼喝得酩酊大醉、泪痕满面的司音,示意我同他一并出去。
我福了一礼道:“上神,您这回…”
墨渊微微抿嘴笑道:“我若再不出来,这十七怕是要把半个昆仑虚给烧了。”
我正惊讶于墨渊方才那抹笑容,就被身后传来的隐约哭声给引了过去。
“师父…徒儿错了…”司音揉着眼,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
墨渊悠悠叹道:“喝了这么多酒,哭出来才好…”
“是呀,阿音,你哭出来才好,否则郁结进肺腑,就可惜墨渊上神这些好酒了。”说罢,便徐徐走到他身旁,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抚。
司音委实不客气,也不在意墨渊就在一旁,忽而伸手搂着我的肩膀,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我撇头望着墨渊,一脸尴尬。
“师父…”司音断断续续地说着,因哭久了,说话时带了点鼻音,“你…为何…这么早…就出关了呢?”
墨渊看着司音的目光,满是宠溺:“你学仙法不专心就罢了,哭也如此三心二意。”
“师父…玄女…”司音张手摸了摸泪水,抬头注视我投以感激,复而闷闷道:“我又不想哭了。”
“好…好…”我忙从怀里拿出帕子,替他拭了拭脸颊,“那便不哭了…”
刚把帕子收起来时,我才发现这是上回叠风赠予的丝帛,这番用作,倒有点不好意思。
司音小跑到墨渊跟前,眼里满是忧虑:“师父,你的伤怎么样了?可有落下什么毛病吗?”
“无妨。”墨渊摸了摸司音的脑袋说:“还不需要你将自己炖了给我做补汤。”
被他一说,我“嗤”地笑出了声音,司音嗔怪地看了我一眼,红脸害羞道:“师父,你都听到了…”
“一清二楚。”说话时,墨渊又瞧了瞧我,眼神里无不透露着他也一清二楚地知道那日天劫我在一旁趴墙根的事。
“那离镜的双眼,生得甚是明亮,可惜眼光却不佳。”这次,墨渊虽未再看我,我却明白他这句话不光是同司音讲的,也是对我说的。
“师父都知道了。”司音低着头木讷说道。
“知道什么?”墨渊神色如常:“我只听说那离镜已经回去了。”
我听及,手微微抖了一下,默默定在原地,不愿多语。
“他走了?”司音把玩着衣角道。
“嗯。”墨渊字字稳稳:“回翼界去了。”
“走了也好…”司音吐了口浊气,强笑道:“师父,我们不说那些不相干的人了。说点有趣的事情吧!”
“有趣的事情?”墨渊愣了会。
我暗笑,墨渊这数万年的闷声钟,哪有什么有趣事,便忙接话道:“我倒是有件趣事,上神和阿音不妨听听?”
“好啊!”司音弯了弯眼角,欢喜道。
“我的夫君熊耳今日欲接我一同回嶓冢山。”
“他要接你走!”司音一脸惊喜,想着我是遇到了良人,下了心思要跟他。
可一会司音又变了脸色道:“不行,他可不能这么便宜地就把你带走了。昆仑虚岂是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说罢,还不忘向墨渊递个使坏的小眼神。
“诚然,”墨渊欣然接了他这位小徒的丢过来的镖,“玄女,你住在昆仑虚也有些时日,受我弟子们的照拂,算得上是昆仑虚的人。这位熊公子若要接你走,也不能抹了我昆仑虚的面子。”
“对对对!”司音忙插嘴道:“得过我这一关!”
我心里默默为熊耳先点一只蜡烛,司音这鬼名堂也不知他是否招架得住。
我轻轻笑道:“好,便依你。那我先去告诉他这事,也好让他又点心里准备,不然被你吓到了可不好。”
“瞧瞧,瞧瞧,这还没过门呢,倒帮起他欺负娘家人了。”司音笑意盈盈地看着我,一扫方才的悲伤。
我微微含羞,行礼道:“上神,那玄女先告退了。一会同他再在大殿拜见上神和众师兄。”
“嗯。”墨渊允了一声。
我刚离开还未走远,却听得司音向墨渊请教东皇钟一事。
“师父,玄女方才说的可不算趣事。”司音的声音细软如棉,“既然你已经出关了,给我讲一讲东皇钟吧?””
“东皇钟…”墨渊沉默半晌,道:“你为何突然问起东皇钟。”
“我只是偶然听说东皇钟在擎苍的手上,后来我翻阅了挺多的书也没有查到所以然。”司音好奇道:“典籍上记载东皇钟是由师父所造,是毁天灭地的神器,为何会在翼界呢?”
墨渊又沉寂了片刻,方絮絮道:“当年与魔族大战,天族为了跟翼族达成结盟。父神便将东皇钟给了擎苍,以表诚意。”
“所以师父,这东皇钟真的能毁天灭地吗?”司音讶然道。
“不错,东皇钟是个极为凶险的法器。一旦被祭出,便会毁灭这四海八荒的一切生灵。”墨渊忽而一改先前之温雅,狠厉道:“唯一阻止它的方法,便是用一个强大的元神来生祭它,才能重新将它锁住。”
“那生祭之后呢?”司音依旧追问。
墨渊只淡淡道:“生祭者魂飞魄散,东皇钟平息怒火,天下太平。”
“所以…若擎苍叛变的话,那东皇钟就是大患。”司音担忧道: “师父,听说东皇钟还可以封印元神,是真的吗?”
“不错,但能利用东皇钟来封印元神的,目前来说只有天族、凤族和九尾狐族…”
司音细细数了数:“所以能做到封印的只有狐帝、折颜,还有天君……”
“还有为师我……” 墨渊语虽尽,意犹深。
不知什么缘故,他提东皇钟时,我却无端想起一事,然后便是莫名的心慌与难受。
我想起来,有个玄黄色的无铃无声却似铛的玩意,在不死山的梦境里出现过。
它这会子正被戴在青鴍的手腕上。
ps:人物属于原著,ooc属于我。